聽到圣命之時,謝昭昭很平靜。
雄才大略的宣武皇帝,若將這件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過去了,又如何能穩(wěn)坐龍椅,執(zhí)掌乾坤。
只是可惜了那些無辜之人,有的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要白白斷送性命。
謝昭昭恍然想起那日百姓悲憤哭聲沖破云霄,那般悲愴。
她這個站在局外的人,也無法為那些所謂無辜求情。
數(shù)千人性命,數(shù)百孩童誰不無辜,大家都是無辜之人。
有人逆天而為,便要為此付出代價。
謝昭昭忽而覺得自己很冷血,竟然能睜著眼看那么多無辜之人被連坐,枉送性命。
連坐之刑,本是為了威懾世人不得存謀逆造反之心思,如今卻似如此……殘忍狠辣,毫無人道。
是她的想法出了問題,還是律法出了問題,太過嚴(yán)苛?
他朝若有機(jī)會,若能改革律法,若——
“昭昭?!?
云祁的聲音響起來,喚回了謝昭昭早已經(jīng)遠(yuǎn)到天際去的神思。
謝昭昭回過頭,“你忙完了?”
“啟州和岐陽王府的事情,朝廷派了專門的人前來處置善后,我并不好在這里久留,冀北還等著我去。”
“嗯?!?
謝昭昭點(diǎn)點(diǎn)頭,“那什么時候出發(fā)?”
“就這兩日吧……在啟州已經(jīng)耽擱了太久,再耽擱下去,冀北的事情也要出岔子?!?
謝昭昭知曉利害關(guān)系,便說:“那早些過去?!?
“你呢?”
“我還要留兩日,關(guān)于盧氏說的那個公子,我想再查查看,這個公子是齊敬然下落的關(guān)鍵人物,而起如今啟州官場之中,與齊家有過接觸的官員也相繼落網(wǎng)。”
“他們或許能交代一些有用的。”
云祁頷首,知道謝昭昭是定要追擊齊敬然,他并不阻攔,雙手握住謝昭昭肩膀溫聲說道:“那我先走,你去辦其他的事情,我們書信聯(lián)絡(luò)。”
“遇事一定要冷靜小心,保護(hù)好自己?!?
“待到齊敬然和冀北的事情處理清楚,我們回京成親?!?
“好……”
謝昭昭露出這幾日來難得的笑容,輕輕把云祁抱住,“你也要小心……冀北那里雖說沒有戰(zhàn)場兇險,但總也是有許多不定數(shù)的?!?
兩人相擁立在窗前,相互叮囑,只片語之后靜靜而立。
團(tuán)聚總是稍縱即逝,分離倒成了常態(tài)。
謝昭昭輕嘆一聲,希望下一次團(tuán)聚可以長久一些。
第二日,謝昭昭送云祁離去。
云祁留下玄明帶兩千人暫時駐扎啟州附近,以方便謝昭昭隨時調(diào)派,其余四萬多玄甲軍還是回到京郊玄甲軍營去。
城門外官道邊,謝昭昭牽著云祁的手依依不舍。
她執(zhí)起云祁的手貼上自己臉頰,溫柔地說道:“一路小心?!?
云祁心中大動,情潮洶涌澎湃,卻又礙于形勢生生壓下。
他手掌翻轉(zhuǎn)撫在謝昭昭臉上,拇指摩挲過她的眼尾,不曾開口,所有眷戀都化成了一個安撫的微笑。
英姿勃發(fā)的青年俯下身,在女子額心落下一吻,而后一提馬韁,帶著大隊人馬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