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日夜里花容都夢游,第三日江云騅便坐在屋里等著花容,然而等了許久花容都沒出現(xiàn)。
江云騅感覺有些奇怪,在紗窗上戳了個洞,看到花容坐在床上,兩只手對著空氣繞來繞去,過了好一會兒,江云騅才反應(yīng)過來花容在繡東西。
江云騅忽然有些明白花容這些時日為什么這么犯困了。
任誰晚上不睡覺,一直干活,白天都會沒精神。
看了一會兒,江云騅試著敲門,花容立刻停下,問:“誰呀?”
“是我?!?
是三娘。
花容自動把這個聲音判定為三娘,歡喜的把門打開讓江云騅進去,又捧著一團空氣到他面前說:“三娘,這是我給青云叔叔做的鞋子,我現(xiàn)在的繡活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等青云叔叔給我們贖了身,我可以做繡活貼補家用,說不定還能把錢還給青云叔叔?!?
花容的眼睛雖然沒什么身材,臉上卻充滿期待。
她想,只要離開風(fēng)月樓,她和三娘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江云騅已經(jīng)不記得上一次從花容臉上看到期待是什么時候了。
“嗯,你做得很好,”江云騅誠心夸獎,隨后又道,“不過今天太晚了,還是早點兒休息吧,別把眼睛熬壞了?!?
花容點點頭,仍是難掩興奮。
盯著江云騅看了一會兒,鄭重的說,“三娘,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你那么辛苦才把我從風(fēng)月樓救出來,不管以后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一定會清清白白做人的。”
花容的語氣很堅定,滿滿的都是慶幸,全然不知,站在她面前的人,早已毀了她的清白,打碎了她多年的堅持和期待。
江云騅第一次對自己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感到惡心。
他仗著江家祖輩和父兄立下的功勛肆無忌憚的長大,他可憐蕭茗悠偽裝出來的柔弱,卻不知道真正的人間疾苦是何模樣。
時至今日,他才終于明白那天午后,在昏暗潮濕的假山洞里他犯下的是怎樣不可饒恕的罪行。
天亮后,使臣團再度啟程。
郴州被群山環(huán)繞,出城不久便上了山路。
山路本就難行,加上車馬,速度慢了下來。
傍晚,眾人在半山腰停下休息。
負責(zé)探路的兩名斥候回來向江云騅稟報:“周圍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但山里樹木茂密,地形復(fù)雜,明日最好能加快速度下山?!?
使臣團進貢的牛羊都留在了遠峰郡,還有幾車貢品隨行,不過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使臣團得平安入京,不能出任何意外。
江云騅頷首表示知道了,讓所有人加強警戒。
隨行的將士收到命令都繃緊了弦,使臣團的人卻很恣意,越西多是草原大漠,沒有這樣高大巍峨的山,樹木也沒有這般茂密,他們對山上的風(fēng)景很感興趣。
晚上眾人圍著火堆吃東西,穆珂主動唱起越西的歌謠來,還加入了舞蹈。
穆珂的聲音嘹亮,不像昭陵女子的柔婉,舞姿也充滿力量感,熱烈如火,極有感染力。
整日趕路大家都很無聊,穆珂的歌舞讓眾人眼前一亮,即便是緊繃著心弦的將士也忍不住被穆珂吸引,學(xué)著使臣團的樣子鼓掌給穆珂打節(jié)拍。
穆珂跳著跳著來到江云騅面前,想拉江云騅一起跳舞,眾人立刻起哄。
江云騅冷著臉拒絕,不想穆珂尷尬,李屹沖了上去,使臣團的人也都起身,大家圍成一圈跳起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