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雪只覺有道響雷在腦子里炸開,震的大腦一片空白。
“人已經(jīng)被送進縣醫(yī)院了,你趕緊過來吧!”
掛斷電話,她才發(fā)覺拿著聽筒的手在打顫,顧不得給廠里請假,她匆忙趕去縣醫(yī)院。
三個小時后,她奔進醫(yī)院病房。
只見瘦小的外婆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
沈秋雪呼吸猛然一窒,踉蹌跑到床邊:“外婆!”
一旁村支書面色凝重:“醫(yī)生說老太太傷到腦袋,這里的醫(yī)療條件治不了,得去首都?!?
說著,他忍不住問:“你跟景然到底咋了?老人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他怎么不跟你一塊兒來?你們不會真的要離了吧?”
沈秋雪一哽,說不出一個字。
恍然間,腦?;叵肫鹬x母幾天前撂下的話——
給你三天時間,趕緊辭職跟景然離婚,要不然就別怪我心狠
緊縮的心漸漸沉進冰窖,冷痛刺骨。
原來,還是自己連累的外婆……
看著病床上老人凹陷的臉頰,花白的頭發(fā),沈秋雪泛紅的雙眼浮起掙扎。
一直以為,只要她好好改正,就能擺脫上輩子的結(jié)局,她就能和周霆霄好好的,奶奶也能好好的……
可這兩件是如果相悖呢?
她垂下眸,極力忍著涌上眼眶的淚水。
這時,護士來催促交住院費和治療費,沈秋雪出來匆忙,身上沒帶錢,只能拜托村支書先照顧外婆。
趕回部隊時,天已經(jīng)亮了。0
剛走到家屬院,再次看到樓下圍滿了人。
她心一沉,難道葉偉又來鬧了?
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道道深惡痛絕的目光如箭射來。
“四處勾搭男人還不算,現(xiàn)在連公家的錢都敢偷,呸!不要臉的破鞋!”
“難怪找謝連長開后門進廠做會計,原來是奔著錢去了,還沒干多久就貪了三千,這要沒抓住,以后軍款都要被她吃光了!
“可不是,現(xiàn)在報應(yīng)總算是來了,要我就先找根繩子吊死,也省的丟了自己男人的臉!”
軍嫂們啐了幾口,各自罵著。
沈秋雪聽得滿心疑惑,但記掛著外婆,也想不了太多,匆忙上樓。
推開門,一眼看見周霆霄站在屋里,還有個穿著橄欖綠警服的公安。
來不及驚訝,公安就走上前:“沈秋雪,你涉嫌私吞軍服廠公款,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diào)查?!?
沈秋雪愣?。骸笆裁??”
視線掃桌上幾摞厚厚的大團結(jié),最后落在周霆霄面無表情的臉上。
家里什么時候有這么多錢了?
“景然,這……”
話沒說完,就被周霆霄冷冽的聲音打斷:“作為軍屬,既然敢做,就該有承擔后果的覺悟?!?
一瞬間,沈秋雪頓覺血液凝結(jié)。
望著眼前自己深愛了兩輩子的周霆霄,他不僅不為自己證明,甚至還問都不問就給她定了罪……
恍然間,她覺得好像從來沒看清過他。
‘咔’的一聲,冰冷的手銬銬住了顫抖的手。
公安朝周霆霄敬了個禮:“謝謝您配合我們工作,只是……”
“秉公執(zhí)法是所有人的責(zé)任和義務(wù)。”
沈秋雪僵在原地,泛紅的雙眼凝著周霆霄,只要他一瞥,就能看到她眼中的不解、期盼和痛苦。
可從始至終,男人的目光都沒在她身上停留過,挺拔冷冽的像個看客。
視線逐漸朦朧,沈秋雪眸光漸黯。
原來他要她,為她介紹工作,并不是因為他接受她了,
一切,原來都是自己的錯覺。
也許他就是討厭她,所以無論花幾輩子的時間,結(jié)果都是一樣……
沈秋雪像具失去靈魂的,任由公安帶走。
一路上,盡是不堪入耳的叱罵,可每一句,都不及周霆霄的冷漠來的痛。
渾渾噩噩的在公安局待了幾天,也沒有人來問話。
稀里糊涂被關(guān)了四天,才被釋放。
顧不得委屈,沈秋雪拖著疲憊的身體奔回家拿錢。
剛走到家門口,卻聽見里面?zhèn)鞒觥?
“景然啊,為了把在軍服廠常年侵吞軍款的人揪出來,我們故意污蔑沈秋雪偷公款,讓真的小偷放松警惕露出馬腳,可算是把人抓住了?!?
沈秋雪瞳孔一緊,推門的手頓住。
“只是沈秋雪還不知道,現(xiàn)在這事兒也了了,你要不去公安局接她出來好好解釋,畢竟她也受了頓無妄之災(zāi)。”
無聲片刻,周霆霄漠然的聲音像千萬根針刺進她的骨血。
“不用,讓她吃吃苦頭也好?!钡?0章
握住門把的手緩緩垂落。
男人的冷漠如嘲諷的利刃,告訴沈秋雪,她的堅持和挽回,是多么可笑。
沈秋雪凝著眼前的門,白著臉后退幾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