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怎會?”連顧氏也難以相信,“他十歲來了謝家,我知他母親早亡又沒了父親就格外照顧他,不曾虧待,你們倆感情也很好,他小小年紀(jì)沉穩(wěn)有禮,像個兄長一樣照顧你……他,緣何害你?”
謝嘯霍地暴起:“這其中必然有蹊蹺!之不可能會做出此等事!”
謝容冷眸輕瞇,“如此信他,倒是義父子情深。”
“……不止,是血脈親緣!”謝嘯情緒發(fā)作的極為厲害,似是為了證明什么一般,他雙目圓瞪,再忍不住將那深藏多年的秘密、字字清楚道,“你們二人是親兄弟,就是看在我這個血親父親的份上,他怎么可能會害你???”
話落,一室靜。
謝容有瞬間愕然,很快了悟平靜。
他不禁冷冷一嗤,似覺得極為可笑,看著謝嘯時雙目迸射嫌怨與冷意:“原是如此。”
顧氏卻是猶如當(dāng)頭一記棒喝,直愣愣地看著謝嘯,“你,你說什么?”
謝嘯后覺地心虛,不敢與她對視,“是……當(dāng)年與你成親前,一個外室所生?!?
顧氏渾身顫抖,猛地?fù)渖先ズ莺菥局囊骂I(lǐng):“你明知我們顧家擇親不允男子有過妾室,你騙我,你騙我這么多年啊?。 ?
顧家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家族婚事上向來是一夫一妻,她如何能接受本以為恩愛的夫君在外竟有個比她孩子還大上兩歲的兒子,且瞞了她二十多年!
“夠了!”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稀松平常的事,何況是我這種身份榮耀之人!娶了你之后我從未納過妾室,”謝嘯一把揮開她的撕扯,不滿吼道,“除了這件事,我哪里有對不起你!你也該滿意了!”
顧氏被他那一推,連退數(shù)步,險些跌倒。
謝容伸手將之扶住,隨即一不發(fā),抬腿照著謝嘯的胸口猛一踹了過去。
他的力道自不必說。
只聽咯吱一聲,謝嘯被踹得直跌坐在身后木椅上,那椅子破裂,險險沒塌了去。
“孽子,你個孽子……”謝嘯捂著胸口痛叫,臉色青白。
也不知是氣是受了傷,生生吐了口血出來。
謝容雙目微紅,拳頭攥的咯吱作響,氣息陰沉狠虐,竟是還要動手。
顧氏忙將他攔下,自是只當(dāng)他是為了自已出氣,殊不知……還有其它緣由。
謝容很快平復(fù)下情緒,不帶感情地掃過謝嘯,低眸對顧氏道:“不必管他,我們走?!?
“對!”顧氏恨恨地朝那男人瞪過去,“讓他在這等他的好兒子吧,死活與我們無關(guān),娘跟你走!”
謝嘯梗著脖子不為所動。
母子倆迅速離開。
謝嘯才扭過臉,按著胸口起身,快步到廳門口,手顫顫扶著門框,卻只望到茫茫寂夜。
他重重一嘆,悵然地回身往屋內(nèi)走。
難道他錯了嗎?
這兩個兒子是承了他的血脈才能降生,他們不盡孝義就算了,一個不愿認(rèn)祖歸宗,一個……差點把他踹死!
謝嘯依然不信謝韞會謀害謝容。
這時,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影,當(dāng)他有所察覺時,只覺后頸一痛,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這一路倒是安穩(wěn)。
謝容蠻力將暈死過去的謝嘯扔進(jìn)了船里,顧氏絞緊了手,目光憤恨又無奈:“阿容,他到底是你父親,我不能眼睜睜看他等死……”
是她要謝容折回去帶著他。
“我明白?!币勾瑢⒁獑⒊?,謝容朝身旁衛(wèi)承低語吩咐,末了對顧氏道,“衛(wèi)承會護(hù)送你們?nèi)ヒ粋€安全的地方,水路要趕兩日,途中若有不適告訴他。”
顧氏一愣:“你不同我一起走?”
謝容回道:“我還有件事要辦,解決了就會過去?!?
“不行!既然你說的那般危險,有什么事能比性命還重要!”顧氏拉著他的手不放,“你和娘一起走!”
謝容緩緩按下她的手,“母親寬心,我不會有事?!彼l(wèi)承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躍船而下,身影很快消失在暗色中。
*
隔日。
錦寧醒來,枕邊人已經(jīng)不在。
女子月事期間,最不好受。
她吃了早飯便懨懨地躺去矮塌上,一邊擼著雪球,一邊曬著太陽胡思亂想。
湘玉還是要找的,她總有預(yù)感,人還活著。
對謝韞……換位思考,她該是能理解他的猜忌多疑,可親身經(jīng)歷又是一回事,回想他笑不達(dá)眼底地問她孩子是誰的時,他陰冷著臉不允她離開時,這些景象像陰影般盤踞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對他也到底是有了隔閡和猜疑。
謝容……只希望他不會有什么危險。
到了中午謝韞也沒回來,派來傳話的說人還在宮里。
直到了下午。
錦寧坐在涼亭里盯著池中魚兒發(fā)呆,遠(yuǎn)處忽而傳來連綿不絕的鳴鐘聲。
她回神,由京中各處寺廟傳來的鳴鼓聲中圍繞,也有所清楚,這是老皇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