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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小說網(wǎng) > 不見上仙三百年 > 第65章 醒來

第65章 醒來

起碼現(xiàn)世尋不到他。

“不會還在過去沒出來吧?”

寧懷衫咕噥著,又扔了兩次尋人符找方儲,都是同樣的結(jié)果。

那賊能活的醫(yī)梧生呢?

寧懷衫又換了個對象,連扔了好幾張尋人符,發(fā)現(xiàn)醫(yī)梧生和方儲一樣。

他們居然真的沒有被掃出來,還在過去。

是出岔子了,還是碰到什么了?

寧懷衫驚疑不定,一時間又不方便出雀不落,只好一提衣擺在白石臺階上坐下,一邊習(xí)慣性給城主守門,一邊試著給方儲和醫(yī)梧生傳信。

***

寧懷衫坐著的這片臺階,當(dāng)年的方儲也坐過。

烏行雪給臥房落了禁制,房里的動靜便分毫傳不出來,里面的人也不會出來。方儲心里清楚,那其實是對他的一種保護,畢竟不清醒的城主著實很可怕。

正是因為知曉這點,他才做不到不管不顧。

雀不落院里雪積得很深,冷得驚人,方儲依照過往習(xí)慣,在自己屋內(nèi)避了一夜,等禁制外掃的殺意退了便回到臥房邊,守著城主的門。

他一邊運轉(zhuǎn)內(nèi)勁驅(qū)寒,一邊盯著院落內(nèi)外的動靜。

就是那時候,他覺察到了有生人闖入。

“不知死活……”方儲當(dāng)時低低嘲了一句,飛身上了屋頂。

他在城主那里學(xué)過一招,分了神識攻往一處的同時,匿著氣息直掃向另一處。

如此費了一小番功夫,他從一處隱蔽角落揪下來兩個想要窺探的玩意兒。

樹下有血池,方儲把那兩個玩意兒捆扎好了、封住口鼻,想了想還是走到臥房窗邊。

那扇闊窗是離臥榻最近的地方,此時正緊閉著,鏤花的間隙里一片深黑,看不見里面的景象,也聽不見里面的聲音,一片死寂。

但方儲知道,烏行雪能聽見他。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敲了敲窗欞,說:“城主,有人活膩味了亂闖雀不落,不過已經(jīng)捆好了,不會有什么麻煩,我擱在血池邊了,等城主出關(guān)再料理他們?!?

方儲不知道的是……

他叫著“城主”時,一窗之隔的屋內(nèi)。有一只瘦白的手從帷帳中伸出來,先是攥住了窗欞上的一處雕花,又滑落下來。

它摸到了安靜躺在角落的白玉鈴鐺,手指劃過的地方,鈴鐺變得潮濕起來。

那只手正要將鈴鐺握進掌心,就見另一只骨節(jié)清晰而長直的手伸出來,扣進指縫,將那只手抓了回去。

混亂之中,淺淡的血味交雜著冷鐵之息緩緩流瀉出來,充斥著整方秘地。

有人嗓音透著啞,在混亂的聲息之后說:“蕭復(fù)暄……”

“……我是不是殺過你?”

我是不是殺過你,于那座高塔……

數(shù)不清究竟有多少次。

那一瞬間,一切感官都清晰而強烈。

歡愉和難過糾纏并行。他眼里既有倏然迷懵的潮霧,還有自眼底彌漫而起的紅。

或許正是因為太過強烈,幾乎刻入骨髓。

烏行雪在那一刻醒了過來……

***

從夢中脫離的瞬間,劫期滲入骨髓的寒意變得濃重起來,像怎么都揮掃不開的霧。

同樣變得清晰的,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那人的氣勁源源不斷涌入經(jīng)脈,與身體里汩汩不斷的血液一道往心臟涌去,充斥全身。

那些氣勁涌過的地方,附骨之疽般的寒冷便會稍稍緩和一些。像是將冰冷的手浸入熱泉里……

但也只是一瞬。

這種寒暖相交的混亂感,與夢里全然重合。

太多夢里的片段紛至沓來,太多情緒涌進心口,他一時間弄不清自己想說什么,要做什么。

他睜不開眼,也張不開口。

最終只在心里輕念了一聲名字:“蕭復(fù)暄……”

他本以為對方聽不見,沒人能聽見。

但是錯了。

他們氣勁糾纏相連。

蕭復(fù)暄的嗓音依然貼著心臟,在他身體里響起:“醒了?”

“蕭復(fù)暄。”烏行雪又輕念了一聲。

“我在?!睂Ψ接殖脸翍?yīng)了一句。

夢里最后那句話伴著南窗常開的高塔一并涌上來,烏行雪啞聲問:“蕭復(fù)暄……你的住處為何叫南窗下?”

蕭復(fù)暄靜默下來。

“是因為住過京觀的那座塔么?!?

“蕭復(fù)暄,我是不是殺過你?”

“我是不是……不止一回殺過你?!?

那一刻,就連身體里汩汩流淌的血都變得安靜無聲。唯有包裹住心臟的氣勁帶著溫沉的震顫——

蕭復(fù)暄說:“忘了?!?

他的聲音沉默片刻又響起來:“我只管如今?!?

他像是哄人一般,沉沉說:“烏行雪,你夢見我了?!?

靈王有法器名為“夢鈴”,仙人妄圖一夢都有賴于此。而世間最難有夢的人,就是靈王自己。除非手握夢鈴受了影響,否則生死愛恨皆難入夢。哪怕成了魔頭也依然如故。

可是現(xiàn)在,他手上沒有夢鈴,甚至腰間也沒墜著。

那枚小小的白玉鈴鐺遠(yuǎn)遠(yuǎn)擱在榻邊的角案上,于他全無影響。

但他入夢了。

蕭復(fù)暄說:“你也夢見我了?!?

你殺過我、救過我。

如今夢見了我……

你在想我。

聽到這句話時,烏行雪呼吸驟然一輕。

周身血脈頃刻流淌起來,那些氣勁伏在所有命門要害,護著心臟,所過之處,皆是天宿灼烈和煦的氣息。

那一刻,寒冷和痛楚有一瞬的緩和,烏行雪終于睜開眼。

他看見蕭復(fù)暄凈如寒玉的眉眼,同數(shù)百年前仙都初見時一樣。那雙長長的眸子含著燈火的光,順著鼻梁垂落下來。

蕭復(fù)暄拇指輕捏著他的下巴,側(cè)頭靠過來。

數(shù)百年前在仙都的屋檐上如此。

數(shù)十年前在雀不落的臥榻上如此。

現(xiàn)在還是如此……

只是鼻尖相觸時,蕭復(fù)暄停了一下,沒有直接吻上來。而是半闔的眸光動了一下,落在烏行雪唇間。

他低聲道:“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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