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梁抬手,拇指食指鉗住她下巴:“那你這一臉委屈樣擺給誰看?”
“你說話怎么總是這么難聽?!标愢┌欀迹^一歪,不再看他。
聞梁煩了,也索性往地上一坐,陳喋坐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他撈起陳喋的腳踝拽過來:“到底是誰?”
“說了沒誰,我不就喝了點酒嗎,你現(xiàn)在憑什么管著我?!标愢┮脖凰麊枱┝?,把腳用力往回收,“你松開!”
聞梁哪會聽她的,陳喋力氣也不敵他。
他捏著她腳踝一用力,陳喋整個人都往前滑了一截,癱在沙發(fā)上。
這姿勢實在是有點詭異,而且不太有美感,可陳喋這會兒真是喝多了,也懶得動,就這么軟趴趴的倒在沙發(fā)上。
被聞梁攥在手心的腳踝也不再掙扎,她知道只要聞梁不想她怎么掙都沒用。
冰涼的月光灑進屋內。
陳喋就這么保持著不太優(yōu)雅的姿勢歪著腦袋打量了一會兒聞梁,然后坐起來,把背板挺得筆直。
她低著頭看著聞梁,伸出一根食指,懟在聞梁眉骨上的疤上。
她喝多了下手也不知輕重,指甲嵌進皮肉里,聞梁連眉頭都沒皺,就這么任她按著。
陳喋傾身靠過去,說:“聞梁,你太混蛋了?!?
聞梁:“……”
“這是我第一次?!标愢┠檬直葎澚讼聝扇宋恢玫母叨?,“能這樣俯視你?!?
“你這個脾氣啊……”陳喋輕嘆一聲,食指頂著他眉毛往后一推,重新靠回沙發(fā)里,竟然還煞有介事的感慨道,“以后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聽著還有點可惜。
聞梁輕嗤一聲:“那你就給我受著。”
陳喋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暈的沒力氣了,也沒反駁他那句話,整個人緩緩側躺到沙發(fā)上,臉在上面的浴巾上蹭了蹭。
“憑什么啊。”,良久,她輕聲說。
“嗯?”
“憑什么他們都不要我,憑什么決定都是他們來做,代價卻要我來承擔?!彼涯樎襁M沙發(fā)里,黑亮的長發(fā)順著肩膀滑下來。
“誰?”
“林筌,陳科,他們那群人。”
聞梁撩開她擋住臉的黑發(fā),挽到耳后。
陳喋雙腿蜷著,臉朝下,聞梁輕輕把手貼過去,低聲問:“哭了?”
“沒。”她答的也很干脆。
聞梁不會哄人,即便這會兒聲線也是平直的:“臉轉過來,我看看?!?
“不要?!?
“陳喋?!彼曇粲殖料氯ァ?
“你不是說我丑嗎?!?
聞梁不知道是不是該夸她喝醉了邏輯都能清楚。
“你除了跟我記仇還會什么?!甭劻翰桓蜌猓笾掳陀彩前涯樲D過來。
陳喋臉上干凈清白一片,的確沒哭。
聞梁這才放心了點。
她皮膚很細,臉雖瘦但骨架小,摸著也不是沒肉,這會兒臉頰微微發(fā)燙,聞梁眸色微沉,指腹不由在她臉頰上摸了摸。
陳喋立馬偏頭避開了:“別碰我?!?
聞梁難得沒惱,低聲問:“今天林筌過來了?”
“嗯?!?
“跟你說什么了?”
“她想給我錢?!?
聞梁沒料到是這個走向:“什么?”
“為什么你們總覺得拿錢就能解決所有事?”陳喋垂著腦袋輕聲說,“他們給了我養(yǎng)父母錢就要回了我,你也是,覺得給我錢就是對我好,我就得乖乖聽你的話。”
聞梁皺眉:“我沒有。”
“你就有。”陳喋偏頭睨著他,“聞梁你問問你自己,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依附于你的小寵物,其實以前陳舒媛也沒說錯,我對你來說本來就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他媽都為了你在這狗屁地方住下了,到底誰是召之即來的?”
酒精讓陳喋整個視線都在飄,喝酒壯膽這句話的確是真理。
陳喋坐起來,忽然傾身靠近。
她那張臉突然靠近到近在咫尺,皮膚白皙,眼眸微翹,大概是困的,眼皮上的褶皺也格外明顯。
聞梁靜靜看著她。
然后就聽她冷著臉質問:“你還不承認自己是混蛋了?”
“承認?!甭劻簢@口氣,順著她說,不跟一個酒鬼爭辯。
陳喋哼一聲,沒骨頭似的身體慢慢從沙發(fā)上滑下來,然后又朝他靠過去,這回靠得更加近。
聞梁視線落在她殷紅的嘴唇上,喉結上下滑動,忽然覺得口干舌燥。
陳喋繼續(xù)緩慢的朝他靠過去,最后臉貼在他肩膀上,長發(fā)蹭過聞梁的脖頸。
他心下軟了軟,正要抬手把人抱進懷里,肩膀上忽然一陣刺痛。
聞梁下意識就要扯著人頭發(fā)往后拽開,硬是忍住了,陳喋半點良心都沒有,還叼著塊肉牙尖磨了磨才退開。
聞梁挑開衣服看了眼,上面深深一圈牙印兒。
見他臉黑下來,陳喋又往后縮了縮,梗著脖子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你也咬過我的!”
聞梁一眼看穿她:“你慫什么?!?
“誰慫了?!彼瘩g。
聞梁懶得跟她吵,撈起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快過零點了,聞梁站起身把人打橫抱起來。
雙腳突然離地,陳喋嚇了跳,驚聲尖叫:“你干嘛!”
聞梁把人丟到床上,陳喋在床上彈了兩下,披頭散發(fā)的,腦袋更加暈,聞梁把被子給她蓋上,又去把窗戶關了才折回到床邊。
“睡覺。”聞梁站在床邊說,“你看你那點黑眼圈,都成熊貓了。”
陳喋哼聲:“反正你就覺得我丑唄。”
“再不睡就更丑了。”他不知道女孩子對這長相上的評價有多在意。
陳喋翻了個白眼:“那你待在這干嘛?”
“你睡了我就走?!?
陳喋還真就閉眼了。
她入睡很快,聞梁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聽著她平直的呼吸聲,有一刻覺得自己這顆心前所未有的靜。
片刻后,聞梁拿著手機進了浴室,撥通了朱奇聰?shù)碾娫挘骸敖裉炝煮軄碚谊愢┝???
自分開后每天都有人會跟朱奇聰匯報陳喋這一天都發(fā)生了什么,再由朱奇聰擇要匯報給聞梁。
今天倒也有人跟他提及了林筌和陳舒媛,但朱奇聰不知道陳喋的身份,便自動把這一消息過濾掉了。
“是,和陳小姐高中大學同學陳舒媛一起來的,但是陳小姐沒有和陳舒媛發(fā)生沖突也沒有交流?!?
聞梁抬手按了按眉心:“以后林筌或是陳舒媛再去劇組及時跟我說?!?
“是?!?
掛了電話,聞梁走出去。
陳喋翻了個身躺著,面朝外面,臉上妝都沒卸,口紅在枕頭上劃了一道。
聞梁一邊窩火一邊又重新回浴室熱水洗了條毛巾出來。
他當真是頭一回照顧人。
回到床邊把毛巾往她臉上一覆,完全暴力對待,擦了把臉又把那點口紅全部抹掉。
毛巾也被口紅染臟,他隨意往地上一丟,就這么坐在床邊看著陳喋。
夜晚安安靜靜。
房間內的頂燈也已經(jīng)關了,只剩下一盞地燈。
陳喋半張臉都縮在被子里,沒有了平日里的刺,看著軟綿綿的。
聞梁低聲笑,自自語地輕聲說:“現(xiàn)在這樣好看多了?!?
“靈靈。”他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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