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深的眸定定看著阮錦寧的臉,似是在考量她說的話的真假。
阮錦寧面色如常,心里卻有些緊張。
她并不期待他一開始就能信任自己,只希望他能給她一個施展手段的機會。
丞相阮青云雖并非出身于書香世家,卻也從未聽說阮家有人會杏林之術,你若真的會醫(yī)術,本王都要懷疑本王的王妃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偏偏沒有半點生氣,在光線昏暗的房間里直勾勾盯著一個人看,只令人感覺遍體生寒。
阮錦寧壓下了心頭的悸動,垂眸緩緩道:王爺有所不知,我母親自生下我后身體便一直不好,一直到過世之前都是在病榻上度過的。
我不忍看到母親受苦,一直偷偷跟著府醫(yī)學醫(yī)醫(yī)術。大約我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時間久了,竟然也靠著自學醫(yī)術摸索出了一些門道。
裴云之不說話了。
他早已調查過自己的小王妃的情況,自然知道她在相府過的是什么日子。
而她處境不好,不受阮丞相的寵愛,也是她會被送來給他當王妃的原因。
那些人,就是要折辱他么。
阮錦寧見他似是在思索,也不打擾他,只是喚來盼兒,讓她拿個新勺子來。
不多時,盼兒拿來了勺子,阮錦寧舀起一勺藥汁放到唇邊。
裴云之倏地抬眸,黑漆漆的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唇。
藥汁劃過阮錦寧粉白的唇瓣,流入她的口中。
她將藥汁吞下,唇上還殘留著些許湯汁。
昏黃的光線下,湯汁的褐色不甚明顯,反而使得那粉白的唇越發(fā)潤澤透亮,好似軟滑鮮嫩的美味食物,令人忍不住想要嘗一嘗。
嘗一嘗……
那藥汁是否美味
阮錦寧將用過的勺子遞給盼兒,又接過新勺子放到碗里,柔聲道:殿下,藥里放了蜂蜜,不苦。
裴云之一愣。
不知是阮錦寧的以身試藥起了作用,還是那句放了蜂蜜起了作用,裴云之沒再說什么,配合地喝起了藥。
藥里果然放了蜂蜜,雖然依舊不好喝,但也不會苦的難以下咽了。
雖然對他來說……并沒有難以下咽之說。
喝完藥之后過了不到半個時辰,裴云之感覺到了久違的饑餓。
而阮錦寧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不等他說什么,她便讓盼兒端來了飯菜。
晚飯果然不是白粥了,卻是變成了粟米粥。
裴云之看著黃澄澄的粟米粥,表情有些一難盡。
咳……阮錦寧不自在地笑道:粟米粥可以養(yǎng)胃,您的腸胃還太虛弱,不適合吃油膩的東西,需要慢慢調養(yǎng)。
裴云之悠悠抬眸,漆黑的眸雖然沒泄露什么情緒,但阮錦寧卻好似聽到了他的控訴——
騙子。
她又輕咳一聲:王爺放心,最多再維持三日的清淡飲食,三日后,一定可以沾油水葷腥了。
裴云之眸中劃過了嘲弄之色:比如,在粟米粥里滴油
聽出他的嘲諷之意,阮錦寧反而將那一絲心虛拋到了腦后,淡淡笑道:不,一定是真正的油水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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