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韓子恒隨母去隨云縣向外祖母拜壽,幾個玩伴是知道的。
“那永清伯府的小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子恒你放心,我找機會給她點顏色瞧瞧。”
“不用?!表n子恒立刻拒絕,咬著牙道,“至少案子沒落定前不用。等過了這陣子,我要她生不如死!”
探監(jiān)離開,其中一名少年難耐好奇:“秋六姑娘長什么樣?。侩y不成長著三只眼,八個膽兒?”
如果把京城貴公子分成三六九等,韓子恒可是一等一的。
另一名年輕人笑道:“那日她從衙門出來,我倒是瞧了一眼,嘖,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美人兒啊……等子恒讓她生不如死的時候,咱們也湊湊熱鬧去。”
幾個紈绔哄笑著去了常去的酒樓。
至于韓子恒能不能從大牢出來,沒有一個人擔心。
怎么可能有事呢,子恒的父親可是韓殿帥。
幾人口中的韓殿帥韓悟,進宮請罪去了。
“臣教子無方,愧對陛下?!?
靖平帝四十多歲的年紀,身形偏瘦,許是多年沉醉于奇花異石、書畫焚香等事物,乍一看更像是一位雅士。
他的語氣也是溫雅的:“韓卿這話從何說起?”
“犬子前些日子隨母出門拜壽,貪玩去山間狩獵,回來路上身體不適,為了求醫(yī)馬速過快撞了人……”
靖平帝聽著,瞥了一旁的大太監(jiān)薛全一眼。
這事他已經(jīng)聽薛全說過,關(guān)鍵處有所不同。
是縱馬玩樂撞了人,還是事出有因撞了人——
靖平帝傾向前者。
“臣出身寒微,有今日全賴陛下恩典。犬子之事定會有御史彈劾,臣給陛下丟了臉,自請革去殿前都指揮使一職……”
韓悟說著,開始磕頭,一下一下,結(jié)結(jié)實實磕在冷硬的金磚上。
薛全雖與韓悟不和,這種時候卻不會多嘴。
到了他們這樣的身份,輕易不會直接撕破臉。
靖平帝看著用力磕頭的臣子,對其沒管教好兒子的那點不滿悄悄散去。
那韓子恒是韓悟的獨子,當?shù)哪挠胁惶蹆鹤拥哪亍?
這二十多年來,韓悟行事還是令他滿意的,總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行了?!本钙降酆傲送#Z氣淡淡,說出的話卻讓韓悟心中大喜,“那就盡快拿到大夫的證詞,給人家小姑娘一個交代。”
薛全聽了這話面上沒有反應(yīng),心中卻嘆口氣。
還是低估了韓悟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過無妨,他本就沒想著憑這點事就把韓悟拉下馬,能在陛下心中留下痕跡就夠了。
回頭薛全把薛寒叫了來。
“韓子恒的案子,我們就不必插手了?!?
薛寒沉默了片刻問:“是今上的意思嗎?”
“知道還問?”薛全睇了一眼養(yǎng)子,“我怎么覺得你對此案過于用心?”
他養(yǎng)大的孩子他了解,這小子乞兒出身,嘗遍冷暖,從來都是不冷不熱萬事隨意的樣子。
如今有些反常呢。
薛全存了疑惑,面上不露聲色。
薛寒神色淡淡:“孩兒只是覺得可惜了。”
薛全嗤笑:“可惜什么?我和韓悟多年不睦,不在這一時。好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記得把你隨心所欲的性子收一收,別給我惹事。”
從頭到尾,沒有提那個失去了養(yǎng)父的少女一個字。
本就是拿來對付韓悟的刀而已,刀如何當然是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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