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兒子!呵呵!”
冬日的陽光格外美好,打在身上暖暖的。
苗圃之中的梅花盛開著,紅彤彤嬌艷艷。
朱元璋邊走邊道,“剛才咱都說了呀,網(wǎng)....”
咯噔,朱標心中一驚。
他知道他老子口中的網(wǎng),是指李善長在朝堂內(nèi)外,幾十年精心編織的那張無聲的權利之網(wǎng)。
“兒子覺得,還是別牽連太多!”
處置李善長,他朱標沒意見。
但他怕他老子把李善長的事,做成郭桓那樣殺得朝堂之中,六部之內(nèi),都湊不齊幾個管事的。
郭桓案的影響太大了,當初他們爺倆預想的用新派的官員,還有清流接管守舊派官僚空出來的權力真空。卻忽略了,新提拔上來的官員,其實在某些方面,往往沒有舊官員用起來順手。
甚至許多時候,朱標都覺得無人可用。就算有人,好比他身邊那些人,也大多是夸夸其談紙上談兵之輩。
“你別管了,大過年的不說這個!”
朱元璋擺擺手,“你老子在,這些事輪不到你!”
“那您...”
朱標笑笑,又試探性的問道,“準備讓人處理....?”
卻不想,此時朱元璋微微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樸不成,“不穿龍袍是不是不莊重?”
樸不成彎腰笑道,“主子您是天子,穿不穿龍袍,您都是皇上!”
很顯然,朱元璋這是不想回答朱標的話,所以轉(zhuǎn)移了話題。
他知道朱標的用意,朱標之所以這么問,是不想讓錦衣衛(wèi)來督辦此案,不然又是朝中人心惶惶的。
網(wǎng),朱元璋已經(jīng)布下了。
收網(wǎng)撈魚的人,其實他心中早就有了定數(shù)。
這個人選,朱標很熟,但他絕對猜想不到。
“還能是誰?”
朱元璋邁步前行,心中暗嘆,“自然是二丫頭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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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重壓之下,就會病急亂投醫(yī),甚至做出許多不合常理的舉動來。
現(xiàn)在朱元璋不處置李善長等人,就是在等著他們自亂陣腳。
這個過程,可能要持續(xù)一兩年。
而在過了這段時間之后,種種罪證到手的時候驟然發(fā)難。
屆時,李景隆也任期已滿從甘肅回京。
他回京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幫著朱元璋清理朝堂上這些舊臣,成為洪武朝大清洗的第一劊子手。
“咱也是在保著你呀!”
腦海之中浮現(xiàn)出李景隆的身影來,朱元璋心中暗道。
在他看來,李景隆幫著他進行大清洗,就等于是自絕于朝堂。
到時候他就是人人暗中憎惡,暗中人人喊打的孤臣一個。
“你得理解咱的一片苦心,咱不希望,二十年之后,朝堂之上再多一個李善長!”
“咱更不希望,將來有一天,斷了咱和你爹的舅甥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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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恭迎吾皇萬歲,太子千歲....”
朱家爺倆步行來到謹身殿外,遙見他們的身影,殿內(nèi)穿著華服的文武官員們,已是齊齊的悉數(shù)跪倒行禮。
“免了,大過年的!”
朱元璋笑笑,邁步上前,眼神忽的一凝。
就見文臣的最前方,赫然是拄著拐杖老態(tài)龍鐘的李善長。
“他怎么來了?”朱元璋的眼神,無聲的對著兒子朱標示意。
朱標攙扶著他緩步朝前,低聲道,“畢竟是太師,逢年過節(jié)的不能不來!”
“身子好些了?”
朱元璋推開朱標扶著他的手,到李善長面前,笑著問道。
“托皇上洪福!”
李善長佝僂著笑道,“本來老臣病懨懨的,以為時日無多了??傻搅司┏侵?,身子卻一天比一天好。雖說還是半死不活的,可起碼能動彈了!”
“那就好!”
朱元璋點頭,“哎,一轉(zhuǎn)眼...”他環(huán)視一周,看著眼前的諸位老臣笑道,“咱們都這歲數(shù)了!”
說著,又笑道,“不想又是一年,他娘的又多活了一年,也少活了一年那!”
“萬歲定然龍體康?。 ?
李善長拄著拐棍笑道,“老臣也想再多托您的福,僥幸多活上幾年。多舔著老臉,大年初一多來蹭幾次飯!”
“哈哈哈!”
朱元璋朗聲一笑,“你個老貨,你家里啥好吃的沒有,還來咱這蹭飯?”
說罷,擺手,“別那么多規(guī)矩了,入席入席!”
“謝皇上!”
話音落下,群臣按照爵位官階入席。
而后宮人捧著佳肴美酒,流水一般的送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