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埋骨地
晉陽。
高演坐在上位,穿著冕服,群臣分于兩側(cè),行禮拜見。
禮儀郎先是宣讀了皇帝的幾個詔令。
“昔武王克服,先封兩代,漢、魏、二晉,無廢茲典。及元氏統(tǒng)歷,不宰舊章。朕慕承大業(yè),思弘古典,但二王三饹,舊說不同,可議定是非,列名條奏。其禮義體式亦仰議2
“國子寺可備立官屬,依舊置生,請習(xí)經(jīng)典,歲時考試,文皇帝所運石經(jīng),宜即施列于學(xué)館,外州大學(xué)亦仰典司勤加督課…”太祖獻(xiàn)武皇帝廟,宜奏《武德》之樂,《昭烈》之舞,世宗文裵皇帝廟宜奏《文德》之樂,《宣政》之舞,顯祖文宣皇帝廟宜奏《文正》之樂,《光大》之舞漢臣們聽著諸多詔令,頗為欣喜,看向彼此的眼神里都帶著光芒。
而那些勛責(zé),此刻卻板著臉,無奈的聽著那詔令,嘴里都憋著話。
搞禮儀,搞經(jīng)學(xué),搞漢家祭祀…
勛貴們著實提不起多少興趣,此刻,他們更關(guān)心的還是邊塞之事
好不容易熬到詔令宣讀完,他們正要開口,就又有重臣跳出來,認(rèn)為皇帝既冊封了太子,就該賞賜天下做父親的人升級一爵。
在這件事也得到了皇帝的允許之后,劉洪微終于站了出來。
他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陛下!!臣有奏!”
高演看向了這位曾扶持自己上位,功勞極大的親信。
“劉卿有何事奏”
劉洪徽這才大聲說道“陛下!臣要彈劾鎮(zhèn)將軍劉桃子。
劉桃子恐嚇有功勛將,欺辱國人,先前將軍領(lǐng)諸邊兵出征,劉桃子以廟堂未賞為由,教甲士,勒令諸將,要求其奉獻(xiàn)財物,如若不肯,便以先祖宅地恐嚇,有數(shù)位將軍迫于淫威,不敢不服,所派往的馬車奴仆皆被扣押,使者遭其鞭打,國人震怖,黎庶驚心。
”還望陛下派造大臣,前往監(jiān)察此事,為諸將做主!”
劉洪徽說完,便有整整齊齊的十幾位重臣走出來,皆向高演跪拜行大禮
看著跪拜在自己面前的群臣,高演微微看向了站在左側(cè)的那些重臣。
這些人大多都是漢人出身的重臣。
可在此刻,面對皇帝如此明顯的暗示,群臣們卻皆低著頭,眼神閃躲,不敢語。
在楊愔還在的那會,這些大臣們聯(lián)絡(luò)起來還能跟對方斗一斗,可楊愔之事,將致出頭有資格出頭的資歷漢臣一網(wǎng)打盡,牽連者甚多,天下局勢當(dāng)即失街此刻,作為漢臣之首的中書令兼左丞相的趙彥深,他茫然的看著前方,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似是什么都沒看出來。就如崔季舒所,這位老頭看起來就有股老氣,有種人畜無害,不知世事的感覺。
而他不開口,其余漢臣,此刻也都不愿意開口。
崔季舒跟陸查對視了一眼。
崔季舒緩緩閉上了雙眼,陸查遲疑了片刻,快步走了出去。
他朝著高演大拜,“陛下!!”
“戰(zhàn)時將軍們率領(lǐng)邊兵出征,有軍功者賞,這是過去就有的規(guī)定,可到了如今,將軍們打完便令其返回,不給賞賜,著實不妥當(dāng),邊兵銳減的很厲害,便以恒期外邊兵舉例,軍戶名存實亡,天保七年尚有軍戶兩萬三千余戶,當(dāng)下僅剩萬戶出頭!折損競有一半,送往民夫,卻遠(yuǎn)遠(yuǎn)不能替補其用”
“鎮(zhèn)將軍為邊兵討要賞賜,這是他的職責(zé),怎么能說是勒索恐嚇呢!”
聽到這句話,這臺下眾人緩緩抬起頭來,皆看向了他。
劉洪徽叫道“陸公是何意!是指貢我們私吞軍功不成!我們何曾不給過賞賜邊兵銳減,難道還能怪在我們頭上不成!”又有幾個人大聲訓(xùn)斥。
片刻之內(nèi),陸查便成為了眾人的集火目標(biāo),有幾個人朝著他的方向略微壓低身體,似乎下一刻就要沖上去毆打。
漢臣那邊,卻只當(dāng)是無事發(fā)生,或低著頭,或看著一旁,便是崔季舒,眉頭緊鎖,卻也沒上前開口。陸查挺起頭來,大聲的反駁他們,“若是將軍及時給予賞賜,還需要鎮(zhèn)將軍出面嗎!””我可不曾辱罵將軍,這是廟堂,陛下方才才說要重視禮節(jié),爾欲何為!”
”你可勿要血口噴人!!”
陸香對著面前眾人輸出,被眾人凝視著,他卻愈發(fā)的激昂,到最后,直接就用手指著面前的劉洪徽大罵。陸公所有理!!“
下一刻,漢臣這里,便有一人走了出來,怒視群臣。
此人乃是尚書蘇珍芝。
他直接坐在了陸查的身邊,同樣看向了面前的諸多大臣們。
片刻之后,又走出了四五人來,分別坐在陸查的周圍。
陸杳終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高演看著這局面,輕輕捏著雙手,似是激動,卻不參與。
看著愈發(fā)混亂的局面,太保賀拔仁緩緩走了出來,他用眼神制止了諸多將軍們,又看了看那幾個出面之人,最后朝著高演大拜。
”陛下,這行伍之事,著實不該由漢臣參與。
陸杳一愣,忽笑了起來。
高演猛地松開了手,看向了一旁。
太保所差矣。
就有一人緩緩走出來,不悅的看向了賀拔仁,“同朝之臣,豈分彼此!”賀拔仁看著忽然出面的人,一愣,面前這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相貌跟高湛極為相似,皆是那種能令人眼前一亮的好相貌。他緩緩走出來,朝著賀拔仁走著,邊走邊說道“當(dāng)初神武皇帝在時,也不曾說過這樣的話。……。我兩個兄長在世的時候,也不曾如此。…太保?!彼呀?jīng)走到了賀拔仁的對面,兩人爭鋒相對,他板著臉。
“廟堂之上,勿要失?!?
賀拔仁后退了幾步,朝著他行禮,“唯。
這人,正是高演的兄長,彭城王高液,在高王子嗣里排名老五,
他以果敢,勇武,愛民,正直而聞名,名聲極好。
而如今,他在朝中擔(dān)任大司馬。
在他之后,又一人走出來,走到了群臣之前,朝著高演行禮,“陛下,邊兵的賞賜,著實不能大意,應(yīng)當(dāng)補發(fā)齊全,可以派遺使者監(jiān)察軍功和賞賜之事,懲罰那些吞沒軍功者。收回給他們的賞賜。
群臣再次大驚失色。
而這個人,留著長胡須,相貌堂堂,有種長者寬厚之風(fēng),令人不敢輕視。
他是高演的又一個兄長,平陽王高淹,排行老四。
他以謹(jǐn)慎寬厚而聞名,無大才干卻是個寬厚仁厚之人。
而如今,他在朝中擔(dān)任太傅。
兩位前后開口,整個廟堂都有些寂靜,劉洪徽等人對視了幾眼,眼里明顯的有些憤怒,欲又止。
就在此時,高演卻開了口。
”大將軍,你以為呢”
此刻,一位站在群臣最前,卻微微瞇著雙眼,像是在打盹的男人忽然驚醒,他像是才睡醒,驚愕的看了看周圍,他眼神明亮,看起來就很討人喜歡,他看向了身后的群臣,又看向了皇帝,笑著說道“陛下,只是這行伍之事,我不知能不能參與…”
這位,乃是平原王段韶,他并非是段部鮮卑,他祖上乃是西涼的武威段氏…后漢名將段紀(jì)明之族后人。
他還有一個身份,他母親姓婁。
聽到段韶的話,賀拔仁臉色通紅,不知該如何反駁。
趙澤意忽險開眼,他像是才發(fā)現(xiàn)廟堂的亂后一般、略略味味的走出來,朝若高演行禮?!氨菹?,臣以為、邊兵的常唱分發(fā)有識,這是因為廟堂的常賜未能及時下發(fā),是老臣辦事不利?!?
“這跟諸多將軍們沒有什么關(guān)系,請陛下責(zé)罰老臣勿要因此怪罪諸將軍啊!”朝議便這么散去。
眾人各懷鬼胎,分別離開。
劉洪徽臉色極差,走在高歸彥與賀拔仁的周圍,他們這一行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板著臉
直到他們走出了皇宮,劉洪徽方才開口說道”大王!!陛下是鐵了心要偏袒劉桃子!””這豈能縱容”
高歸彥瞥了他一眼,“將軍欲何為”
”幾位大王都站出來了,莫非是要與他們作對不成””豈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