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鬧了這么一檔子事兒,可把白府上下都給驚動了。白丘的大老婆加三房姨太太在外間哭的梨花帶雨,淚水把帕子都沾濕了,如果不是玄衣衛(wèi)攔著,只怕立刻就要沖進去。
“老爺,老爺,你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扔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么活啊嗚嗚嗚嗚……”
“老爺,你若走了,怎么不把妾身也帶去,留在世上平白受苦……”
公孫琢玉出來的時候,往外面看了眼,只見那幾位夫人一個比一個哭的慘。心想白丘這小老頭身子骨還挺好,娶這么多老婆,可惜死的早,齊人之福也難享。
他走到外面探查了一圈,最后發(fā)現(xiàn)白墻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一面吩咐人去拿測量的軟尺來,一面用指尖隔空虛量著墻面上的鞋印大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的足長是和身高成比例的,大概一比七,一個人越是高大,鞋碼自然也穿的越大,假設人的平面赤足長為x,那么身高=6.876x。
兇手在墻上留下的鞋印紋路清晰,是集市上最普通的布鞋,薄厚都差不多,量一量普通鞋子的薄厚,再把足印長減去內(nèi)外差,就可以得到赤足長度了。
雖然這個方法不一定準確,但除非是特殊情況,否則算出來的答案相差不會太大。
公孫琢玉用紙將墻上的鞋印描了下來,經(jīng)過計算,最后粗略估計兇手的身高在一米八二左右。
沒過多久,石千秋就回來了。對于放跑兇手這件事,他顯然感到十分氣惱,將帶血的長劍鏘一聲收入劍鞘中:“大人,在下無能,讓他跑了?!?
公孫琢玉早有心理準備,兇手如果真那么好捉,也就不用自己查案了:“師父與他交過手了?”
石千秋聞點頭:“他蒙著面,不過右臂被我所傷?!?
公孫琢玉眼睛亮了亮:“那人可曾說話,師父估摸著年歲幾何?”
石千秋回想了一下:“聽聲音是名年輕男子,對招之時,他用的是左手劍?!?
公孫琢玉微微挑眉:“嗯?左撇子?會不會是因為師父傷了他的右臂?”
石千秋搖頭:“不像,他左手劍法純熟,且速度極快,顯然是多年所練,倘若臨時換手,必然不會這般得心應手?!?
公孫琢玉不禁嘶了一聲。距今為止,已經(jīng)死了四個人了,明日消息傳出去,只怕又是一場風波。這案子倘若不是皇帝盯著,他真想隨便糊弄過去算了,當做懸案拉倒。
“罷了,時候不早,我們先回去,明日再查吧。”
公孫琢玉回到了司公府,沐浴更衣后,他本該睡覺的,但不知為何,卻全無睡意。
公孫琢玉在床上翻來覆去,見窗外月色皎潔,干脆起身走到了書房。他點燃一盞燈燭擱在桌角,提筆蘸墨,開始整理連日來收集到的信息。
兇手是一名年輕男子,身高一米八二,左撇子,右臂有傷,擅使長劍,憎恨貪官污吏,完美主義者。
唔……
公孫琢玉想了想,其實這些信息已經(jīng)足夠他們?nèi)ゲ榱?。這幾日城門嚴查,只準入不許出,那兇手受了傷,必然還在京城之內(nèi),明日帶兵挨家挨戶的搜尋,運氣好說不定能直接找到。
他擱下筆,不知想起什么,又拿起了那兩張兇手送來的紙。一張《芙蓉樓送辛漸》,一張《鷓鴣天·鵝湖歸病起作》,另外還有兩首,《千秋歲.水邊沙外》與《別董大》,應該在唐飛霜手中。
紙是新紙,墨是新墨,顯然是從同一本新書上撕下來的。
公孫琢玉也曾經(jīng)寒窗苦讀,閱覽百書,他仔細回想,依稀記得自己從前讀過一本《雜詩集》,上面就同時收錄了這四首朝代各異的詩。
后面的書架雖擺滿了書,但一看就是擺設,動都沒動過。公孫琢玉拿著燈燭挨個找去,發(fā)現(xiàn)沒有自己想要的,思及杜陵春書房那偌大一面墻的藏書,干脆轉身出了屋子。
萬籟俱寂,小園寂靜。然司公府卻守衛(wèi)森嚴,依舊有護衛(wèi)巡邏。公孫琢玉一路尋到杜陵春房間門口,抬手想敲門,但又怕他睡了,遲遲落不下手。
吳越抱劍守在暗處,聽見有人過來,鷹一般睜開眼睛,誰曾想發(fā)現(xiàn)是公孫琢玉,猶豫一瞬,還是決定當沒看見,不動聲色背過了身。
公孫琢玉心想杜陵春如果睡了,自己豈不是擾人清夢。他幾經(jīng)猶豫,還是放下了手,準備回去,然而走到那菱花窗旁的時候,卻瞧見些許微弱的燭火,用手推開一條縫,往里面看了眼。
這扇窗戶正對著書房,杜陵春坐在太師椅上,正提筆謄寫著什么東西,看樣子像是賬簿,厚厚的一大摞。他寫完最后一頁,終于收筆,卻敏銳感覺身旁有一道視線,似有所覺的轉頭看去,恰好和公孫琢玉對了個正著:“……”
公孫琢玉趴在窗臺上,眼睛亮晶晶,像只探頭探腦的貓,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有些尷尬,慢半拍抬手打了個招呼:“嗨,司公?!?
杜陵春:“……”
吳越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見狀面色微變,箭步?jīng)_上前來,一把攥住了公孫琢玉:“公孫大人,你怎么能學采花賊扒窗戶!”
作者有話要說:吳越(痛心疾首):你這個無恥敗類!
公孫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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