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琢玉心想練的好好的,為什么不練了。他重新抽了張紙,平鋪在桌上,用鎮(zhèn)紙壓好,笑著道:“司公莫生氣,剛才是我沒教好,我重新教。”
他說完,將毛筆蘸足墨水,看了杜陵春一眼,然后猶豫著把筆輕輕塞入對方手中,覆上他的手背,緩緩握緊。
公孫琢玉道:“力在筆尖,不在手?!?
他說完,牽引著杜陵春的手在紙上落下一橫,但因為視線受阻,只能略微站近了些,肩膀挨著杜陵春的后背,從前面看,像是將他整個人抱住了一樣。
杜陵春全副心神已經(jīng)不在紙上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公孫琢玉溫熱的呼吸傾灑在自己耳畔,連帶著耳尖都有些微微發(fā)熱,不自覺偏了偏頭。
“司公,眼睛看字?!?
公孫琢玉用另一只手將他的頭輕輕掰正,而后順著落在他肩上,指尖短暫停留片刻,又緩緩下滑,最后虛虛落在杜陵春的腰間。
“……”
杜陵春察覺到他的動作,垂眸看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覺得右手已經(jīng)不受自己控制了,只是麻木且僵硬的被對方牽引著,在紙上落下一筆一劃。
第一個“杜”字寫完時,公孫琢玉將下巴輕輕抵在了杜陵春的肩頭上。
第二個“陵”字寫完時,公孫琢玉落在他腰間的手緩緩收緊,落到了實處。
第三個“春”字,一筆將盡,他們已然形成一個曖昧的姿勢,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那種。
“……”
杜陵春大腦一片空白,心頭狂跳,手心不自覺冒出了黏膩的冷汗,險些握不住筆桿子。
“司公……”
公孫琢玉在他身后低低出聲,停了動作,沒有再寫,靜靜維持著那個姿勢。他鼻翼間充斥著杜陵春身上淺淡的沉水香味,十分熟悉,盡管他們第一次挨得這樣近。
杜陵春不自覺攥緊指尖,有些害怕公孫琢玉會做些什么,內心說不出是害怕還是期待。只覺得自己腰間的那只手越收越緊,后背正好抵著對方灼熱的胸膛。
杜陵春本就生得雌雄莫辨,此刻在明滅不定的燭光下,眉飛入鬢,愈發(fā)顯得陰柔起來。
公孫琢玉以前最討厭太監(jiān),覺得他們個個都是娘娘腔,喜歡笑里藏刀,背后捅人。但不知為什么,看杜陵春哪兒哪兒都覺得順眼。
那根毛筆不知何時落在紙上,浸出了一大片墨痕,最后又轱轆一聲滾到了角落,卻是無人去管。
公孫琢玉心想自己是不是該找些話來說,維持著那個姿勢,低聲道:“已然夜半,司公每日這個時候都在書房嗎?”
誠如石千秋當初所判,杜陵春這樣的人,頭頂日日懸著刀劍,只怕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他聞,含糊的嗯了一聲,嗓子有些發(fā)緊。
公孫琢玉道:“該早點休息,熬晚了對身體不好。”
他扣緊杜陵春的手,沒忍住輕輕摩挲了一下,而后才松緩力道,放了開來:“司公日后若是得空,只管來找我,在下雖不才,卻也能教司公練練字?!?
杜陵春想起剛才吳越攔他的事,頓了頓道:“日后你想來便來,我吩咐一聲,自不會有人攔你?!?
仿佛這間書房真的只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書房,沒藏一些見不得光的機密東西,可以任他自由來去。
公孫琢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有些高興,低低應了一聲:“司公在的時候我才來,司公不在,我便不來了。”
這句話聽著曖昧又悱惻,須臾便能讓人紅了耳朵。
杜陵春支吾嗯了一聲,大腦依舊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么。
公孫琢玉不想打擾他休息,又待了片刻,才戀戀不舍的松開手:“那司公早點休息,我先回房了,明日再見?!?
杜陵春抿了抿唇:“知道了?!?
他大概也想對公孫琢玉說一句早點歇息,但幾個字堵在喉嚨口,就是沒說出來,只能目送著公孫琢玉離開房間。
吳越靜靜守在外間,雙手抱劍,一動不動,就像一尊雕像。他聽到門被打開的動靜,抬眼看去,結果就見公孫琢玉從書房里面出來了。
公孫琢玉也發(fā)現(xiàn)了吳越,打了聲招呼:“吳侍衛(wèi)?!?
吳越頷首:“公孫大人。”
公孫琢玉對他豎起中指:“你才是采花賊!”
他心眼還是一如既往的小。說完這句話,不顧吳越怔愣的神色,拍拍袖子,轉身回房睡覺去了。
公孫琢玉只等著明天天一亮,好去尋兇手的下落,然而沒成想他一覺睡醒,就陡然聽聞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唐飛霜抓到兇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公孫琢玉:不!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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