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街上的人卻不少,有四處搜查的巡檢司、皇城司等人,更多的是逛完夜市、勾欄等玩樂之處盡興而歸的路人。
秋蘅看到幾個皇城卒攔下一位男子盤問,為首的正是胡四,悄悄向后退去。
恰巧胡四無意間回頭,厲喝道:“站?。 ?
秋蘅不再猶豫,足尖一點沖向一處胡同。
胡同很長,穿過后抄近路,就離永清伯府不遠了。
輕盈的身影在黑暗中飛奔,如一只展翅的鵲,把追逐的人遠遠甩在后面。
前方有光亮傳來,照出了挺拔而立的少年面容。
皇城使薛寒!
秋蘅終于有了緊張的感覺。
她沒與薛寒交過手,但想來能坐穩(wěn)皇城使的位子,定非庸手。
可偏偏他站在她必經(jīng)之處,避無可避。
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有追兵在后,秋蘅沒有猶豫,繼續(xù)往前沖。
險境與危機在那亂世是家常便飯,她身手或許不是頂尖,但自信冷靜不輸任何人。
就讓她稱量一下這位薛大人的身手吧。
薛寒沒想到,被手下追逐的這人見到他攔在前面不但沒慌,還選擇了主動出手。
好膽量。
薛寒抽刀,斬向蒙面人。
纏上他手中長刀的是一把軟劍。
軟劍如蛇,巧妙化解了長刀的力量,隨后靈活松開,刺向他面部。
薛寒不得不仰身避開。
短短幾瞬,二人交手數(shù)招,一時竟難分高下。
而身后的追兵越來越近了。
秋蘅心知不能再糾纏下去,一咬牙雙腳往一側(cè)墻壁上一蹬,借著這股反力以極為刁鉆的角度刺去。
薛寒靈活避開,后肩處劇痛傳來。
他避開了軟劍,卻被對方一掌打在尚未痊愈的傷口處——是從細作手中救下秋六姑娘時,被草叢中豎起的尖銳樹枝刺入所傷。
鐵打的人也不能抗拒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
借著薛寒因吃痛動作稍緩的那一瞬,秋蘅在半空一個翻身落地,拔腿便跑。
薛寒知道追不上了,雙目如寒星,盯著那道越來越遠的身影。
“大人,人跑了嗎?”胡四帶著人追過來,氣喘吁吁。
“跑了。”薛寒捂著肩頭,淡淡道。
胡四定睛一看,臉色大變:“大人,您流血了!啊,還是原來的地方!”
“傷口裂開而已,不嚴重?!毖偻嗣擅嫒讼У姆较蛞谎?,轉(zhuǎn)身往回走。
胡四追在一旁,碎碎念:“怎么傷在同一個地方呢?這傷上加傷得多疼?。〈笕?,您這后肩可能流年不利,要不去寺廟給它拜拜吧?”
薛寒嘴角狠狠一抽。
只聽說人流年不利,沒聽說過單單一個肩膀流年不利的。
“大人,您就該把傷徹底養(yǎng)好了再出來。細作抓不完的,行刺高官的歹徒也不是就咱們皇城司負責……”
沒必要太認真,無論是韓悟還是袁成海,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死就死唄。
當然這話胡四不好說出口,但他相信大人和他心有靈犀。
薛寒看一眼嘴巴不停的下屬,簡意賅:“閉嘴?!?
回到衙署,薛寒翻出金瘡藥,盯了一瞬才遞給胡四:“幫我上一下藥?!?
“噯,好?!焙目戳丝囱b藥的瓷瓶,“呦,仁心堂最好的金瘡藥啊,可不便宜……想起來了,是紅——秋六姑娘讓她的嬤嬤給您送來的?!?
紅豆糕還怪有先見之明嘞,這不大人很快就用上了。
也忒快了,之前的傷壓根就沒好……